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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 《日常》
『吶,最原醬——』
猛然驚醒,最原抬頭看了眼時鐘,零點五十二分,已經是這個時候了嗎?
收拾了桌上的筆記本和書籍,揉了揉太陽穴,最原有些疲憊地把書籍歸還到原本的書架上。
王馬小吉,這是那個時候突然冒出來說了些意義不明的話後又擅自消失無蹤的人的名字,直到最後他還是沒有告訴最原他的身份,甚至在看到最原質疑的神情後還賣關子似地笑著說「我是誰最原醬應該很容易知道吧?畢竟你可是超高校級的偵探呀」。
沒有任何提示也沒有絲毫頭緒,最原只能從他是學生這點查起,其實並不是特別難找,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班級和教室,前去詢問後才發現對方與自己同年。
他是幾週前進來這裡的,看來外面的「超高校級狩獵」並沒有因為這里人數的增多而停止,好像時常都會聽到哪裡多出了某個人,但那人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卻也是一片空白。當然,看王馬那個態度或許是故意被抓進來的也說不定,至少最原能夠肯定他一定還抱有其他目的。
從資料來看,王馬小吉一直都是獨來獨往,這點和最原一樣,只不過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的行踪總是個謎,最原至少還有幾個特定的點會去,例如圖書室、自己的班級教室或是宿舍,相比之下好找得多。
——行踪不明這點其實是為了搜查什麼的吧?
最原下意識去揣測那人行動的原由,而當他發現時思緒早已被那名為王馬小吉的深邃泥沼纏黏住,掙也掙不開。
就像那一次見面一樣,對於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會經不住地在腦中反覆猜疑,即使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都會讓他懷疑是否夾有另一層面的意思。
「唉,我到底在幹什麼。」
這幾天來最原當然也察覺到自己這反射性的舉動到底有多反常,好似只要碰到與王馬有關的事物都能夠使他的腦袋多打好幾個結,先不說自己應該只是剛認識對方而已,這莫名在意的情緒到底是怎麼回事?縱使是偵探追查犯人的直覺也太過執著了吧?
搖了搖頭,最原推開門走出圖書室。
——或許就此打住比較好?
最原苦笑了下,把方才的想法抹去。
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即使過程痛苦得無法前行,即使真相令他感到害怕,毫無疑問的,他依然渴望著真實。
每一次搜查、每一分的證據都是讓他更加接近真相的逃生門,而這所學院隱藏在背後的真相以及「彈丸論破」舉辦的真正用意驅使著他,而後激起的屬於自己那名為「超高校級的偵探」的才能也正是提醒著自己——不要放棄追求真相。
那一日王馬小吉把他單獨拉開人群一定有什麼目的在裡頭,若他們以前是舊識,那突然找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甚至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做了那麼顯眼的事情……
「……不太對……在大庭廣眾之下……?」
——故意在那麼多人面前吸引注意,僅僅是為了叫走自己?
腦袋似是被雷打中轟得炸開,最原在走廊中停下,放棄了原本前往宿舍的路徑轉身往反方向走,隨著腦中逐漸串連起來的想法,步伐變得越來越快,直到最後飛奔了起來。
什麼相認、提示都是假的!王馬小吉真正的目的只是最開始時吸引注意力的那個舉動而已!
正確來說,應該是要藉此釣出當時教室裡的另一個人,然後帶最原到那隱密的轉角也是做給那人看的!
為的就是……在那個地點做些什麼?
會面?交談?還是……
到了轉角時最原猛然停了下來,他驚得轉身背靠牆壁,盡可能地把自身隱藏在轉角後視野看不到的陰影當中。
通往地下室的樓梯處傳來了腳步聲,一步步從下方爬上一樓,最原小心地探頭看著逐漸清晰的人影,卻在這時響起了某個男性低沉的聲音。
「白銀紬,是嗎?」
時間有一瞬間停滯了,白銀愣了幾秒,轉身望向聲音來源,而在轉身時最原看到了白銀迅速拋出個東西,可惜有點距離看得併不清楚。
「真宮寺同學……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聽得出來白銀很努力想維持平常的輕鬆語氣,可惜卻還是無法掩蓋聲線中不經意的緊張情緒。
「喀喀喀,為什麼呢——這樣反過來問妳也是可以的呢。」
「別、別開玩笑了!你和他,也是一伙的對吧!」
「妳在說什麼,我可聽不明白。」
「為了告訴黑白熊自己才是參與遊戲的最佳人選,打算在這所學院殺人這樣的想法太瘋狂了!」
「喀喀喀,看來白銀同學也有屬於自己的煩惱呢。即使這樣面對面說話,彼此卻無法明白對方的想法,這樣複雜的情感……果然是人類呀~」
「你……無法溝通!」
白銀甩頭離開,眼看自己就要被白銀撞上面,最原趕緊躲進隔壁教室的門扉後方。
確定白銀走遠後最原放鬆了些,隨後又被從轉角處拐出來的真宮寺嚇了一跳。
「喀喀喀,謎團重重的這裡也是另一種迷人的風情啊~」
看著抱著自己身軀逐漸遠去的背影,最原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簡直無法明白這樣的情況是巧合還是被人刻意安排。
最原從門扉微開的縫隙鑽了出來,然後走到方才白銀佇立的位置,模仿當時白銀轉身丟出的姿勢,順著想像中物體拋擲的軌跡走到角落蹲下。
躺在地板上的是一張印有黑白格子樣式的折疊式卡片,上頭有一些從地板上沾粘而來的灰塵,最原拾起後抖開它們才開始閱讀裡頭的文字。
『能夠找到這裡來就表示你已經恢復了呢~
但是啊同伴們都已經開始動作了唷!趕緊照著我們當初的計畫行動吧,這次不給黑白熊一個大驚喜怎麼對得起我們Dice的名號呢! 』
這是……什麼?
最原花了一段時間消化里面的內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細想下去卻又捲入了另一個疑惑當中。
『吶,最原醬,才能這種東西真的那麼容易被消除嗎? 』
隨著疑惑的增大腦中再次響起了當初王馬在離開前丟下的最後的話語,彷彿暗示了什麼,卻怎麼也無法摸清其中的真意。
***
回到宿舍的最原一整個晚上都沒辦法好好入睡,即使躺在床上腦子卻無視自己的命令高速運轉著,一下子浮出地下室前那兩人的對話,一下子又想起那張卡片裡頭的內容,結果等到最原意識到時窗外的晨曦早已照入房間映射在床頭前。
在洗手台前看著一張完全沒睡飽的臉,最原無奈地嘆口氣,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戴上灰色鴨舌帽後前往學生食堂。
一大清早食堂牆上的巨型螢幕就開著了,播放的是「彈丸論破」第五十二屆的真人秀直播,螢幕裡頭的時間與他們的時間是同步的,也就是說就當他們在吃飯時,殺人遊戲也依然持續進行著。
「欸,昨天的直播你有看嗎?」
「廢話,學級裁判真是精彩,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靠超高校級的鋼琴家解危的。」
「什麼鋼琴家,我看她乾脆轉行當辯論師好了。」
「哈哈哈,不過說實在的,這次超高校級的冒險家有點讓我起疑了。」
「哦?怎麼了?」
「我賭他是黑幕~」
「嘿,那我賭鋼琴家下一個死,哈哈哈哈。」
果不其然食堂裡的學生無一不在討論昨日放送的學級裁判。那一次共死了兩人,就在大家互相爭論犯人的手法、對於犯人是誰一籌莫展時,超高校級的鋼琴家跳了出來,以她對聲音的敏銳力突破重圍。
名字好像是叫赤松楓的樣子,最原在腦中翻找著遊戲一開始他們互相介紹的資訊,好像在第二次發生殺人事件時與超高校級的冒險家——天海蘭太郎——關係親近了些。
具體怎麼好上的最原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每當發生一次事件他就會覺得異常難受,心被扭曲似地無法呼吸,正常人都無法接受吧,這樣殘忍的事情竟然只是個遊戲?
可是每一次聽到身旁的人用興奮的口氣侃侃而談那些殺人手法時,最原就會懷疑自己一次,說不對自己的觀念倍感衝擊是騙人的,畢竟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正常得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而已。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自己的不同最原其實並不是很關切直播裡發生的事情,再加上最近被人暗中注視的感覺越發強烈,好像有人隨時在打量著自己一樣,這讓最原更是不敢在同個地方停留太久,導致每次的直播都只是淡淡掃過而已。
食堂裡的食物其實說不上難吃,甚至比一般在外頭吃到東西還要美味,這是最原每一次完食後的評價,而今天他也是和平時一樣夾了幾道菜後走到座位區找位置。
雖然整個學院都被一種以殺人為樂的氣氛包圍著,但學生們還是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構成一圈一圈的小團體,即使知道未來或許會殺了對方,他們顯然並不想那麼快就撕破臉。
其實說來也是,若是因為會成為敵人而一直獨自一人,恐怕也會很痛苦吧……就像自己一樣——最原這麼想著,然後便看到了同樣也是獨自在用餐的白銀紬。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有些心神不寧的,對於外界的反應甚至顯得太過敏感。
最原想了想,托著餐盤走了過去。
「白銀同學,妳好。」最原走到了白銀面前,客氣地問:「我看妳前面還有空位,方便我坐下嗎?」
白銀髮現最原後有一瞬間顯得慌亂,但馬上便揚起了有些勉強的笑容。
「嗯,可以的。」
最原坐下後觀察了白銀的臉色,有些蒼白又有些失神,顯然是幾天沒好好休息的感覺。
「請問……最原同學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最原愣了愣,他記得白銀應該不是自己班級上的才對。
「真是意外,白銀同學竟然知道我。」
聞言,白銀笑了笑說:「其實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嘛我的事就算了,最原同學怎麼會知道我?」
最原抓了下腦袋,有點尷尬地說:「其實也沒什麼,之前在班上鬧哄哄了一陣子,說是隔壁班出了個擁有『裁縫』才能的人,我也是在那時聽說白銀同學的事情的。」
「這樣啊……」白銀好像放鬆了些,只不過表情卻變得有些遲疑,「其實……說裁縫什麼的才能……我想應該不是這樣的吧。」
——不是這樣?
「白銀同學的意思是?」
「啊,沒什麼沒什麼。」像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白銀雙手在前方揮了揮,趕緊澄清:「並不是說傳言有錯,嗯……只不過應該不只是這樣而已。」
「不只這樣?白銀同學的意思是應該不單單只是裁縫的才能嗎?」
「啊……就當作是我隨便說說的吧。」揚起了比方才更加自然的笑,白銀好像沒有了剛才的緊張感。
「呃,也不是這樣講……其實我覺得白銀同學你說的或許是對的也說不定。畢竟自己有什麼樣的才能應該是自己最清楚才是。」
最原想起了一開始在沒有任何記憶的情況下,腦中浮現的是對於自己是「超高校級的偵探」這詞的堅信與無來由的肯定,結果不小心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反而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啊,抱歉!剛剛只不過是不小心……白銀同學請別在意。」
「……看來,我好像有些誤會最原同學了。」
「什麼?」
「沒事。」白銀露出了小姐姐般有些傻氣的笑,「說吧,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吧?」
「呃……昨晚,昨晚我在宿舍輾轉難眠,到了半夜因為有些渴便起身到食堂拿了些水,出來時看到了妳和真宮寺君一前一後從同一條走廊回來。 」
一提到昨晚,最原看到了白銀的身軀緊繃了起來,但是最原還是假裝沒有發現似地繼續說。
「其實你們倆回來時間中間的間隔滿短的,那條走廊平時也不太有學生會過去,畢竟是通往舊校舍的通道啊,所以才有些好奇想問問看而已。」
說這些話時最原不斷觀察眼前女性的反應,只不過白銀的臉除了變得陰沉外並沒有其他出格的舉動,她好像在考慮什麼事情,可惜到了最後開口的果然是不出預料的否認。
「嗯……我想你應該是認錯人了,我昨晚一直都在宿舍睡覺呢,因為睡得太熟了隔天起床還被室友罵了打呼聲太大吵到她睡覺什麼的,哈哈哈……」
「……說得也是呢,畢竟當時四周都很暗,可能是我把其他的什麼人錯認是體型很像的白銀同學也說不定。」然後最原露出了帶有歉意的笑容,「真是對不起,因為最近總感覺同班的真宮寺君怪怪的,好像私底下在做些什麼,所以有些在意才……啊啊,一定造成白銀同學的困擾了吧,總之真的很抱歉,那麼就— —」
最原拾起餐盤轉身,才邁出一小步,後方就傳來了白銀的聲音。
「等等,那個……怎麼說呢,雖然昨晚那個人絕對不是我!但、但是我覺得王馬小吉很危險!請你務必要小心他。」
「王馬君——?」
最原微微偏頭望向白銀,正想進一步詢問時突然「啪——」的一個巨響劃破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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